他們很快察覺到原因。兩個攝魂怪正逐漸接近球場，那些似煙塵的霧氣、頹敗的氣息就是因此出現；學生們在發現後多半慌亂得不知所措，教授們首先從訝異中反應過來，朝牠們的方向施展守護神咒；一時間，場上數點銀光閃現，令麥格教授吃驚的是，身旁的珀爾同樣取出魔杖召喚守護神：「呼神護衛―」並非她覺得五年級的學生施展不開，只是少有學生在學期間能掌握住高深的防禦咒；與此同時做出相同反應的自然還有尚恩與雅各。然而更令人訝異的是哈利，雖然他本人狀況狼狽非常，但也同樣喚出守護神了，臉上的表情除了驚喜還有不可置信，大概是慶幸這次沒有像在火車上那回遭遇攝魂怪時一樣暈過去。而攝魂怪再不長眼（無誤）也不會跟一群守護神掐架，只得疾速退去。

鄧布利多指示比賽中止、擇日再戰後，把現場留給麥格教授主持全局，渾身抖擻著逼人退散的氣場離開；他沒有胡塗到去要求攝魂怪講道理守規矩，但是絕對有能力跟借口去向福吉施壓直到他低頭，再順帶討一個說法。

雨勢在攝魂怪退走後也減弱了一些，在人潮逐漸散去的球場，一個小巫師們望之即想繞道奔馳遠離的黑袍身影佇立著；倒沒有苦著臉，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方才眾守護神出現的地方。

身後一陣窸窣的衣袍摩擦，和有些虛浮的腳步聲讓斯內普略為回神。

「有什麽不對嗎？」音調聽來有些孱弱，嗯、剛過月圓不久，可以想見。

斯內普覺得盧平多此一問，再說―「情況不對的人應該是你。是了，因為還得抽出時間教波特守護神咒嗎？或許還有口頭傳承劫盜者們在校期間的輝煌歷史？」

盧平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尖銳的疑問。「看見了很熟悉的影子，難免要傷感一下。」

斯內普唇邊的肌肉抽搐了下，他實在不想跟對頭討論這個話題。

「做為霍格沃茲的教授之一，誠心恭喜黑魔法防禦課的盧平教授，終於讓波特先生塞滿名氣與香附子的大腦發揮原本應有的功能。」斯內普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盧平也無視他話中帶刺，又接下去說道：「我以為會看到你的守護神，畢竟你離他也很近。」

「我假設你是來炫耀自己的教學成果，而你已經達成目的了，那麽區區一個鄙陋的魔藥學教授應該不在你的關心重點之列。」

盧平卻笑了，他看著已經恢覆成面癱表情的斯內普說：「知道嗎？我本來以為在剛剛開口以後你就會轉頭離開，把鬥篷甩得老高留個背影給我看。」

斯內普瞄到主看臺的包廂裏，尚恩把手裏的紙卷敲在珀爾頭上，本來被郁悶堵住的胸口似乎也舒暢了一些，於是他還可以從容回道：「如果不是我現在覺得意興闌珊的話，本來的確是打算那樣做的。」

「可見我們都成熟了，不是嗎？」

「成熟就是可以把過去的荒唐拿出來當玩笑品味，我知道鄧布利多的說法。」斯內普冷冷地看向盧平：「如果不是會影響個人的靈魂跟格調，我真希望把有關你們的過去從我的記憶裏刪除，盧平。」

「我倒是常常把我心中那個半狼少年翻出來聊以慰藉，並且很希望為某些事做些補救。」盧平咧嘴一笑，朝他點個頭：「雖然很明顯我們的格調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不過，我認為起碼是在同一個空間。」然後他轉身離去。

雙手抱臂靠在看臺邊，斯內普看到珀爾挨了打邊躲邊笑，他覺得如果是某個人大概會邊跑邊閃，直到被逼急了或是被激怒了就撲過去拼個你死我活。

隱忍、卻又沖動。很像她的模式，也很像自己少年時的模式。

一小時前的風雨交加已轉成細雨霏霏。斯內普回到地窖，心情有點覆雜。

他不解。疼痛究竟是愈合成疤或是化膿為瘡。除去他習慣性的刻意嘲弄，事實上他方才對面對盧平時並沒有憎惡到想要如同殺蒼蠅一樣拍死了事，或者，也可能是……有什麽改變了。

斯內普像是要確定什麽，以反常的慢動作溫吞地取出魔杖，接著似乎不太確定地往前一指―銀光乍現，換來的代價是整夜未眠。

接下來一周他也沒睡好，在課堂的上的毒舌火力也更為驚人，連向來對他偏頗自家學院不明面發言的麥格教授都說話了：「西弗勒斯，請不要再意有所指隆巴頓先生的大腦可能有遺傳方面的問題。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斯內普很久不知反省為何物，或者說，能讓他反省的事項裏面，從來不包括學校裏水平良莠不齊的小巫師跟他們徒有長度、罕有深度的作業。但是麥格教授走了以後，他轉頭看著普朗從武竹盆栽旁走來，蹬一下跳上他的肩；沒有貼著他的臉蹭來蹭去，只是溫馴地凝視著他。

「……沒事。」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跟只貓講話有點莫名其妙。斯內普橫躺進沙發裏，舉臂覆在臉上露出自嘲的笑：「我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

＂……咪嗚……＂

隔天他在有求必應室見到尚恩等人，被投以充滿驚訝與好奇的眼光。這兩年他除了夜巡以外，幾乎不近八樓，因此尚恩和雅各都把這裏當成慣性逃學的地點了。彼時尚恩在抄書，是他自圖書館禁書區挖出來的《卡巴拉與靈魂療愈論》，謄錄下來後再抄個一百二十遍，這麽刻苦的學習方式據說是宮廷流傳下來的；雅各在擺弄一個魔法陣，裏面放著一柄二手法杖，他正試圖解析上面的符文構成；至於珀爾……比較難理解，他正在讓守護神繞著室內跑圈圈。

「我記得這時候斯萊特林應該不是空堂。」他淡淡地看了尚恩一眼。

「我在上周占蔔學的課堂從水晶球裏看到本日突感腹痛不適。」尚恩的反應很是幹脆，家裏有一個預見能力者，他不需要抱著水晶球盯到眼睛脫窗，這門課純粹選來玩的。

接著是明顯想打哈哈呼弄過去的：「啊呵呵……」斯內普果斷把目光略過雅各；這時珀爾舉手，「斯內普教授！我有疑問，守護神可以改變外型嗎？！」他的守護神外貌是只迅猛龍，現在跟主人一起歪頭看著斯內普，因為畫面太喜感，雅各鼓著雙頰＂噗―＂一聲笑出來。

斯內普頓住。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才開口：「當施法者的思緒或……情感有重大轉變的時候，守護神的外形的確有可能改變。」

「珀爾，我肯定翠鳥的守護神肯定也是恐龍，不過大概是暴龍那一類的……」雅各拍拍他的肩膀表達幸災樂禍之意。

身陷文獻堆的尚恩也發問了：「教授，據數據顯示，伴侶之間擁有相同守護神的比例很高？」

「這牽涉到個人意識投射於魔力轉換形象的過程，而意識則受情緒影響，研究者多半認為……」他再次停頓了一下，靠在墻上，冷硬的石壁讓他不至於講話吃螺絲。「……愛情對潛意識造成的影響最為劇烈，體現出的變化更具體，也更一致。」

語畢，一時無聲。斯內普擡眼，三人竟然是在寫筆記。(._.)-φ_

「對了，教授，請問你來這裏有事嗎？」他們這才想起：魔藥學教授來有求必應室幹嘛啊？

斯內普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他迅速反應過來。「無故逃課，格蘭芬多、拉文克勞、斯萊特林各扣一分。」

我不該問。三人默念在心裏。

「對了，教授，上周的霍格莫德之行多了個你不會意外的人。」雅各以報告的口吻說道。

「波特。」斯內普不太需要動腦就可以想到，「繼續說。」他先前就向鄧布利多提過把隱形衣暫時保管起來，以免哈利波特會將它拿去莽撞行事，但是受人敬愛而睿智的校長卻認為，目前沒有這樣的需要。

「他的隱形衣可以隱藏行蹤、方向與氣味，但是遮蓋不了靈魂的存在。」其實也沒多費勁，他當天先是瞄到一只嘶嘶咻咻蜂在半空中消失，也就順勢察覺到羅恩的身邊多了一個看不見的靈魂在移動。

「布萊克先生不會對他不利，不過他還是別亂跑的好。」珀爾揮了魔杖，一張羊皮紙上的文字投射在墻上―一個無罪的人自願關在監獄的原因：其一、為人頂罪。

「這不成立，佩迪魯的證詞就是那樣了。」尚恩掏出羽毛筆劃掉那行字。

其二、良心過不去、權當贖罪。

雅各苦笑：「有這門心思贖罪實在是……太TM浪費時間啦！」

斯內普說道：「獄卒在牢裏發現報紙的碎片，鄧布利多認為，有條新聞讓他起意越獄。」

「一件讓他發現這十三年就像閃亮亮的金加隆丟進海裏的新聞？」

「不妨猜猜。」斯內普嘴角一道惻笑，好整以暇地靠在墻上看著三人。

「……」他們面面相覷，「佩迪魯。」的確，那可真是夠打擊人的。但是、報紙上？

「……佩迪魯之前一直待在韋斯萊家？」珀爾問道。

「沒錯。」斯內普說。腦袋反應不慢，與鄧布利多的推測相同。

「他們不是開著改造飛車被麻瓜跟魔法部發現嗎？因此上了新聞。」珀爾轉頭打算要尚恩找一下過期報紙，但斯內普已然從身上掏出一份略為泛黃的預言家日報。

鬥大的黑體加粗標題寫著：福特飛車嚇壞麻瓜。照片上是一輛低飛在市區的中古小客車，珀爾略挪動一下照片，在後座看見了一只驚慌失措，尖嘴大張貼在車窗玻璃上的老鼠；牠的耳朵缺了一角，一邊的爪子只有四只，再拉近一點，連肚皮上的傷疤都可以看到是個勾形。（無須懷疑，魔法界的狗仔也是無處不在。）

雅各於是奴奴嘴。「這個嘛～天意。」

「再一個問題，」斯內普又說：「如何搶先在魔法部的傲羅與阿茲卡班的攝魂怪之前，捕獲一名阿尼瑪格斯？」

「……斷他金援、在他所有可能出現的場所埋伏、跟蹤他的家人……嘖，以上對他目前的條件都不適用。」雅各眼神飄向另兩人。

「波特，或是盧平教授。」尚恩說：「雅各多盯著點，幹脆連他的貓頭鷹身上也放個追蹤咒吧。」

「普朗奇肯。（梅子雞）」珀爾突然說。另兩人齊齊看向他，雅各還道：「你餓了應該去廚房。」

「去你的！我是指泰莎的普朗。」珀爾提高音量說道：「不是說牠抓到了佩迪魯嗎？你們忘了普朗是特意找給泰莎的真正埃及聖貓後裔，對於個別人士的魔力波動反應敏銳，所以才用來觀察她的魔力穩定度。」

「哦？」斯內普第一次聽說那只愛蹭小腿的貓有這種來歷，不過對此他先持保留意見好了。此時三個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齊齊聚焦在斯內普身上。身為焦點的某人一挑眉，大概理解了他們的想法。

「如此、你們拿什麽向牠溝通這麽艱深的＂任務＂？況且，還不了解牠是如何發現佩迪魯的。」

「他們一起制作的……」尚恩突然想到了什麽。「活點地圖。」

斯內普下一秒就幹脆地點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認為教授大人也許跟四人組真的不對盤，但是三十幾歲的男人你要他見了面就跟鬥雞一樣互杠也是有難度的。

好吧，護法改變了，但是變成什麽了？可以來研究研究……

現實生活中，我不認為哪個男人掛了伴侶死了愛人不會再找下一春，因為我目前沒看到過為愛人守貞的男性，現實如此。就算是原著中的教授大人沒有掛掉，我覺得也不盡然會一輩子獨身。

另外附上少年們的筆記―

＂個人意識投射於魔力轉換形象的過程，而意識則受情緒影響，研究者多半認為愛情對潛意識造成的影響最為劇烈，體現出的變化更具體，也更一致。＂這是一字不漏照抄的尚恩。

＂有沒有一樣的守護神取決於你跟另一半夠不夠真愛。＂這是濃縮版的雅各。

＂守護神咒為檢驗是否出軌的方法之一。＂這是離題版的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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